盛知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像被一辆车碾过一样,从头到脚如同裂开了似的。
宿醉害人,诚不欺我。
他皱眉扶着昏沉的头缓缓坐起身,打量了下四周,心里先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这是酒店的客房。
盛知新的理智在头疼欲裂中回笼,终于想起来前一天晚上在会所走廊里遇见的那个男人。
长得像闻灿又不像闻灿的男人。
然后他们做了什么?
不会
盛知新从床上连滚带爬地落在地上,踉踉跄跄向卫生间而去,将自己的脸和脖颈以及锁骨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好在没有什么过于暧昧的痕迹,除开唇边有一道细小的伤口。
或许昨晚遇见的那个男人是个好人,主动把喝醉的自己送到了酒店?
他刚想到这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催命般地震了起来。
知道自己没有酒后那个什么或者一夜那个什么,盛知新一半的心落回肚子里,打着哈欠接通电话:“喂?”
“你还‘喂’呢,不是说绝对不会被捡尸吗?你怎么回事?”
“啊?哦,”盛知新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会喝酒,没想到一杯长岛冰茶就给我放倒了。”
林莫奈语气中的愤怒并未减少,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你在原地别动,我他妈马上去接你。”
“你知道我在哪?”
“能不知道吗?你自己上微博看看去吧!”
盛知新摸不着头脑,坐在床边刚点开微博,就被热搜榜上的一个“爆”字吓了一跳。
那个词条是两个并列的名字:温故,盛知新。
盛知新倒吸一口冷气,手忙脚乱地点进词条,一张模糊的照片撞入他的视线。
“乐坛大神温故会所夜会神秘人,两人关系密切,在走廊中拥抱热吻,下面小编就来给大家讲讲”
什么?
盛知新的大脑瞬间宕机。
他,和温故,在,会所,拥抱热吻?
和谁先不提,拥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吗哪来的力气和别人拥吻啊?
盛知新攥着手机坐在原地,感觉自己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
“看见了?”林莫奈听他这边许久没说话,开口问道,“温故你知不知道是谁啊?”
他当然知道。
或者说,他自己就是从温故入圈以来,第一批粉他的老粉丝。那套大家吹温故的说辞盛知新都能背下来,什么刚入行就夺得国外电影节音乐奖的传奇新人,圈内最年轻全能唱作人,另辟蹊径不跟风做音乐五六年依旧常青
甚至于温故对自己的态度,他也知道。
男团放假前的最后一个通告是给某时装秀热场。他们在后台准备上场的时候,正巧与温故在一片漆黑的通道里狭路相逢。
温故身边陪着个工作人员,给他介绍道:“这是男团young,温老师您应该听说过的。”
通道里的光线晦暗,看不清彼此的样子。可盛知新却直觉那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良久,最后只听见一个“嗯”字。
他对自己这态度也不奇怪,毕竟是曾经公开在采访里说过盛知新专业能力差工作态度差的人。
盛知新粉温故粉得人尽皆知,通告结束后团里几人纷纷感叹他白费一腔真心。
如果说温故的品味是阳春白雪,那盛知新就是俗不可耐,连台面都上不了的小打小闹。
盛知新连忙问道:“林哥,热搜能撤吗?”
林莫奈叹了口气:“我昨晚说过公司不会花钱给你撤热搜的。”
“那温故”
“温故的公司说会发表声明,”林莫奈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当务之急是你把你的小手给我管好了,如果在我到之前你赞了什么不该赞的东西那我拉着你一起去跳永定河!”
林经纪人还是爱惜这个手下唯一的艺人,来拎着他跳永定河之前还捎了杯奶茶。
盛知新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抱着奶茶靠在床头,看向桌上摆着的照片,满脸是大写的“生无可恋”。
照片上的两个人面容被人巧妙地后期处理过,不清楚也算不上模糊,在一束暖黄的灯光下贴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嗯,好,谢谢温老师信任,我们小盛确实做不出这种蹭人家热度的事好,等我和他说。”
林莫奈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压着怒气和电话那头的人说完话,一双眼阴森森地盯上盛知新:“你可以啊,刚和前任分手就给我搞这个?”
“我又不知道他身后跟着娱记,”盛知新咬着颗珍珠,觉得头大,“他那边怎么说?”
“挺奇怪的。”
林莫奈把玩着手机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你昨天那个样子简直太像蓄谋已久的炒作了。事先打听好人家在哪,然后喊来娱记跟拍,自己装作和他偶遇抱成一团,上热搜炒绯闻是吧盛知新?”
盛知新捏了捏奶茶杯子,没说话,但心里觉得他说得也在理。
“但是温故咬定说是个误会,他那边担了全责,撤热搜公关什么的都不需要咱们公司帮忙了。他不是一直看你不顺眼吗?居然没趁机踩你一脚?”
“我哪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温老师他这两天心情好吧。”
其实是因为自己实在太糊了,根本用不着人家借着什么机会把自己踩进地里永世不得翻身。
盛知新一口气把奶茶喝完,做了个投球的姿势,像投三分球一样把杯子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他穿好外衣,无精打采对林莫奈道:“还有我的事吗?”
“没了,你等温故那边公关后转微博就行,估计你往后半年也没什么重要工作了大明星,”林莫奈挑眉,没忍住奚落了他两句,“你要去哪?”
“回家。”
盛知新按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改口道:“回去收租。”
盛知新回到出租房门口时,看见大门开着,里面传来搬动东西的声音。
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将一个露出头的纸箱子踹了回去,把门关上,冷着脸看向只穿了一件衬衫的艾新。
他鼻子上还贴了块医用棉布,看来昨天磕得不清。
盛知新眉眼间缭绕着冷气,面色不善地打量了下艾新的脸,心里气极,可偏偏笑着问道:“这么积极就滚蛋?我还以为咱俩起码得再打一架。昨天做够了吗?爽了吗?怎么出来的啊?”
一提到“打架”,艾新的脸色倏地沉了一下,手条件反射地摸向自己的鼻子,伸到半路硬生生停了下来。
“盛知新。”
他低声问道:“你和温故什么关系?”
盛知新愣了一下:“你们很熟吗?”
“回答我。”
他这态度把盛知新逗笑了:“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和他亲了睡了上/床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艾新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昨晚被捉/奸时还苍白。
他颤着手一把抓住盛知新的衣领:“你们”
盛知新心说你还在这儿装深情呢,昨晚和闻灿甩嘴唇甩舌头的时候怎么没想想现在。
况且和公司通气儿撤自己代言的事还没和他算账呢。
盛知新到底还是对艾新半分感情也没有了,一把挣开艾新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们确实亲了,开/房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艾新似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他抿着唇放下手,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盛知新,踩着拖鞋回屋继续收拾行李去了。
盛知新也没闲着,跟在他后面也进了屋里,从门口的梳妆台开始扔起。瓶瓶罐罐被他“稀里哗啦”地倒在地毯上,闹出不小的动静。
两个人刚搬进来时买的平安福,在商场里抓的熊,还有他悄悄和cp粉要来做纪念的手幅。
盛知新捏着那张手幅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咬咬牙,一并将那两张p在一起的笑脸塞进了垃圾袋里。
一年,养得熟一条狗,养不熟一个人。
艾新的东西不多,因为他住在这里的时候大部分都是蹭着盛知新的用。盛知新一想到两人共用牙膏沐浴露洗发露,自己现在身上难保也和他的味道相似,就觉得晦气得想撞墙。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男友把行李箱拖到大门口,转过身来,面色复杂。
“还有什么屁要放?”
艾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攥紧了行李箱的把手:“小盛,我知道我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
“哦。”
盛知新冷冷道:“知道我不爱听你就给我闭嘴滚出去,少在这儿废话,听见了吗?”
“不是,小盛,我最后说几句。”
艾新一张脸憋得通红。
他踟蹰半晌,终于道:“我觉得你没和温故做过。”
你他妈可真是个人才。
“要是你三句话离不开一个上/床就可以滚了,”盛知新说,“有完没完?”
“他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盛知新,”艾新蹙眉,“听哥的话,少招惹他,对你没好处。”
哥?
给你个脸了,你算老几轮到你来教育我?
盛知新只觉一股热血直接窜上了头,接下来的话他想都没想,脑袋一热直接上下嘴唇一碰便说了出去:
“怎么?你嫉妒人家器大活好?和他睡舒服得很,昨晚你跟闻灿几分钟结束的啊?阳痿这么长时间,要不要我帮你挂个男科看看?”
盛知新顺手从一旁捞过一摞叠好的衣服,直接砸在艾新身上:“滚!这辈子别他妈让我再看见你!”
艾新踉跄地推着自己的箱子出门,一个透明的东西从他口袋里掉在了地上弹了两下,正好与一片阳光相逢,泛着淡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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