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儿。”施月从阳台探出半个脑袋。
江肆扔下毛巾,朝她走过来。
冲完澡的江肆恢复了平时清冷吊炸天的样子,他站到施月后面,看她在打电话。
语气淡淡:“想吃什么,我下楼买。”
施月摇头,看了眼天,冬季白天短夜晚长,这个时间外面已经开始暗下来。
她走出阳台,先把电话挂了,道:“不吃了,回家。”
江肆没说什么。
洗完澡后他就把衣服换好了,就是想等她走的时候送她。
施月主动去拉着江肆的手:“你在家好好休息,除夕你要和赵阿姨她们一起过节吗?”
江肆视线落在她的手上,顿了一下,轻轻嗯一声。
他和赵美云的关系他没办法说出口,要说他最怕什么,大概就是被施月发现赵美云的现状吧。
“好吧。”
施月自然地拉着他往玄关走,和李淼淼打了一通电话让她心情舒畅了不少。
也忘了刚才面红耳赤的那些事。
江肆的药就放在入门处,施月穿鞋的时候看见了,顺手打开看了下。
帮他把药整理出来,按着上面的标注念:“这个外敷,这个口服,一日三顿,饭后,知道吗?这里还有止疼药,吃的时候遵照医嘱。”
江肆伤口严重,他没让她看。
但施月整理的时候还是皱起了眉,嘀咕:“怎么这么多药。”
她印象里好像只需要打针加吃点抗炎药就行了。
施月把药大致浏览了遍,交到江肆手里,满满当当一大袋,看着就让人头疼。
她认真地看着他,叮嘱:“要好好吃药,伤口不能碰水。”
她有注意到他洗澡之前用防护罩对伤口进行覆盖包扎,所以这点她还是很放心的。
“这药吃不完的。”
江肆老实交代,苏超这个废材恨不得把医院给他搬空。
里面不知道开了多少没必要的东西。
他倾身把鞋子帮她穿好。
施月一脸无语,也知道那药量大得吓人,真那么吃搞不好会出事。
她抽出两盒药,提醒:“至少这两个要用呀,消炎的,一个外敷,一个饭后吃。”
江肆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很轻的笑,他没再说什么,把装药的袋子系好,施月抽出来的两盒单独放在另一个地方。
他拿了钥匙,牵着她的手:“走吧。”
江肆不管是体力还是耐力在此刻得到了充分展现,长裤把绷带挡住,他看起来像个没事人。
“不要你送。”施月抽回手。
没想到他冰凉的指尖追了上来,硬是把她牵着,唇角弯起,看着施月商量道:“我求你让我送,行不?”
“……”
视线对上,施月无语地看着他。
这人怎么不知道好歹,她无奈地解释:“我是担心你的脚,不好好休息,以后瘸了拐了我可不扶你。”
江肆惊异地挑眉:“瘸了不扶我?真的?”
施月别开眼,哼哼唧唧地点头又摇头,最后装模作样地回答:“看你表现。”
“还看我表现。”
可把她骄傲的。
江肆捏着她的指尖,笑了下,眼神直勾勾的,像是在酝酿什么大招。
施月提防地盯着他。
半响,江肆松口,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姑且放她一马。
“走吧。”他说:“小白眼狼。”
“……”
从小白兔到小白眼狼,兔子到狼,也算是一种进化吧。
江肆说要送她,施月拒绝也没用。
坐上车,施月把安全带系好,随着锁扣的啪嗒一声响。
她忽然想起在栖霞寺王清远说的话。
“你以为江肆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他背着你在做什么勾当?一个小三的儿子,是靠什么买房买车。”
她迟疑地松开安全带,抬头的时候江肆正插好车钥匙,双手把在方向盘上,右手中指在轮,盘上敲击。
驱车的动作熟稔,绝不是新手司机该有的姿态。
再看他的穿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江肆开始穿起西装。
闲暇时也是一贯的深色休闲衬衣,领口敞开,腕口处戴着黑色手表,她认不出牌子,但也能感觉到价值不菲。
她犹豫着开口问:“江四哥哥,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江肆抬手腕看了眼时间,听见她的声音,犹豫着嗯了一声。
末了才反应过来,这丫头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反射弧会不会太长了。
他还真当他手里的一切都是从江兵那里继承过来的?
看着施月亮晶晶的眼神,睫毛微眨,显得特真诚。
江肆放下手腕,凑过来仔细端详着她的脸,两人距离近了不少,他问:“你觉得呢,我是做什么的?”
“你没念书了吧。”施月抿唇,虽然已经猜到,但还是有些难过。
因为她从没见过他出现在淮大,也没听他讲过和学校相关的任何事情。
女生的直觉是敏锐的。
高中时期的江肆不常去学校,但言行举止总还是沾了点学生气,会气恼会打架,穿着也更随意。
现在的江肆,举手投足完全是一副生意人的样子,满眼透着算计。
江肆没料到她会直接猜出来,平静地退回去,握着方向盘倒车出库。
黑色汽车开出地下车库的时候,残存的阳光落在车窗上。
“人的本性和欲望,不是那一纸文凭可以实现的,月月,我想要更多。”
他始终没说他现在在做什么,送施月到楼下的时候,江肆顺手给她买了杯奶茶。
施月如获至宝地伸手接过,就着她的手让他喝了一口,就一小口。
他不喝杯里的,非要从她嘴里去抢。
把舌喂进她嘴里,吻得施月面红耳赤,才神态自若地退回来,唇舌泛着甜味,他点评:“还可以。”
施月捧着奶茶,脸色愠红,真是好一个……衣冠禽兽。
她羞红了脸,闷着头往楼上窜。
江肆看着她上楼,然后才离开。
刚回家,立刻打开书房里的电脑,邮件里传来一份资料,阅后即焚。
资料里有照片有文字,他快速浏览了遍,确定信息没有遗漏之后,他登上另一个加密软件,输入一串代码,编辑发送。
代码破译后,只有一句话:“除夕,荆门。”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他手撑着桌面站起来,余光瞥到手机亮了。
他拿过来,是施月发了一张晚餐照片。
江肆轻笑,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乖乖吃饭。】
“……”
施月拿着手机一阵无语,也不知道继续给他发什么内容。
林望舒看她捧着手机傻乐,皱着眉头敲了敲碗边:“怎么回事?好好吃饭,菜都凉了。”
“好好好。”施月赶忙放下手机,端着碗含了一口饭。
没几天就是春节,家里买了不少年货,还有福字和对联。
饭后林望舒和施月一起把东西贴在门窗上。
无聊的时候,林望舒忽然说起:“刘小军你还记得吗?以前和咱们住一个院子的。”
施月点头:“小军哥哥嘛,记得。”
她把福字背后涂满浆糊,拿着东西在厨房的推拉门上比划,个子不够,就踮着脚。
林望舒也跟着她比划,生怕她贴矮了或者贴歪了。
看了两眼,着急,她把福字抢了过去,自己动手往上贴。
“听说他前些天结婚了。”林望舒唏嘘:“可惜这么些年没联系贸然过去不好,不然我总归还是要给那孩子封个红包过去,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又很照顾你。”
当初职工院除了江肆一家,其它家都邻里和谐,这些年林望舒已经把施卫国的死渐渐放下,但就是和职工院的人断交这件事,她还是很难过的。
时不时回想起来都要伤心好一阵子。
施月刚从小军哥哥结婚的惊讶中反应过来,看她这么难过,赶忙安慰:“有机会咱们去拜访他们一下嘛,红包你还怕送不出去?”
“哈哈。”林望舒拍了她一下:“别贫嘴,去,再拿一个过来。”
施月赶紧转身帮她拿另一个福字。
她忽然想到职工院的其它小伙伴,问了句:“那周媛媛呢?”
“媛媛啊,应该还在读书吧。”
林望舒对他们的情况知道的也不多,因为周媛媛的爸爸是中心医院院长,她又从事医疗行业,所以偶尔能听到一点小道消息。
她说:“听说媛媛爸妈在她小学没毕业就离婚了。”
原因她没说出来,施月小孩子家家不方便听这些。
据说是他爸爸旧性不改,三不五时就和赵美云搞在一起,一年捉奸好几次,林霞实在受不了了,干脆直接离婚。
房子卖了,林霞分大头,周国强只拿了点租房子的钱。
周媛媛跟着他爸爸,现在在二中。
“哦。”
施月点头,把东西递给林望舒。
施月能感觉得出来,自从搬回淮序,林望舒的状态越来越好。
之前在乌溪,她虽然看起来没事,但总会一个人暗自发呆。
这些天,她看着林望舒越来越开朗,还会偶尔和她开玩笑。
精神状况饱满、丰富,眼睛也不再透着忧郁,渐渐有了光亮。
傍晚的时候王叔打电话过来说,除夕邀请她们去家里一起团年,林望舒虽然拒绝了,但挂断电话时神采奕奕,脸上堆满笑。
施月琢磨着,她妈这是不是想再婚了。
她半天没有反应,林望舒走过来叫醒她:“怎么了,你这孩子,还不到九点就犯困?”
施月摇头,搅了搅浆糊,牵强地笑了笑:“没有。”
母女俩又折腾了一阵,这才把对联都贴好。
明天再把家里大扫除一下,就可以邀请人到家团年了。
林望舒拍拍手,倒了一杯牛奶,看着施月喝完,才去洗杯子睡觉。
—
江肆睡之前接到苏超的电话,他想请个假,顺便邀请江肆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考虑到江肆的腿伤,他保证,绝对不灌江哥酒。
江肆刚要拒绝,又听见他问:“江哥,李淼淼也要去,我是不是得把小月亮一起喊上,毕竟她俩是闺蜜,一起玩可能更放得开些。”
放得开三个字成功让江肆蹙眉。
挂断电话前,江肆冷声吩咐:“把时间地点发给我。”
苏超惊讶地看着乐川,没料到江哥真会出席。
虽然江肆平时挺给苏超面子,让去一些活动也都会去,但最近江哥肉眼可见地变忙,时常一整天找不见人。
没想到江哥居然这么看重他,苏超一时之间哽咽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二天一大早,苏超拉着乐川去水族馆买鱼。
他问过李淼淼喜欢什么,她说喜欢鱼。
生日当天,他准备给李淼淼一个大惊喜,用他的浪漫和温柔快速将她俘虏。
不过,看着苏超弯腰趴在水箱四处观察挑三拣四半天,乐川还是犹豫着发问:“超哥,你确定淼淼姐说的喜欢鱼,不是喜欢吃的意思?”
苏超:“……”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踏马怎么知道她是喜欢看还是喜欢吃啊?
他往四周望了眼,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问别人喜不喜欢吃鱼好像也不现实。
乐川还不停火上浇油:“超哥,要是人家是喜欢吃,你端着一盆观赏鱼去,会显得特别蠢吧。”
苏超:“……”
他妈的。
同理,如果人家是喜欢看鱼自由自在地在水里游,他端着一盆盖浇鱼头。
那岂不是更加没戏?
苏超暴躁地搓揉着后脑勺,忽然灵光一闪。
“有了!”
……
离开水族馆的时候,乐川忽然想起:“江哥,什么时候你去游泳也叫上我,让我这个旱鸭子练练水。”
明楼谁不知道苏超就是泡在水里长大的。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他日日都要去游泳馆里游个两小时,有时候潜入水里,半天都不见他上来。
苏超点头答应:“没问题,保证把你教会。”
说着,他和乐川告别,然后端着满满一盆活力四射的黄辣丁往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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