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月犹豫了,眼瞅着江肆和周扬两人第一第二不分上下,李淼淼哎呀一声,指着赛场上的两人。
“月月!江肆还需要你加油啊?你看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明显咱们班周扬比较劣势呀!”
看施月举棋不定,李淼淼狐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和江肆……有一腿吧?”
“什么啊。”施月吓了一跳,涨红了脸,她嗔怒地看着李淼淼,气恼道:“你别瞎说。”
她的耳根脖子红成一片。
李淼淼狡黠地看着她,开始耍无奈:“那你给周扬加油!”
施月没办法,等两人再度跑到她们这边的时候,她闭着眼睛,低着头,视死如归地喊了声:“周扬,加油!”
怕别人没听见,她连着喊了好几声:“周扬,加油!”
她这个模样,更像是女孩子娇羞的表白,面红耳赤地,不敢看别人一眼。
大家嘘了声,揶揄地看着施月。
模仿施月的音调,一起喊着:“周扬,要加油欧”
“恭喜周扬,抱得美人归!”
江肆和周扬两个人都情不自禁地停了几步,周扬放慢速度快走,脸颊绯红,在众人的起哄声里,他破天荒地没有吭声,低着头加速跑过施月身边。
斗志昂扬地继续奔跑,柔软的风吹过他的头发,标着号码牌的马甲随风飘扬。
周扬越跑越兴奋,最后高兴地喊了出来:“施月,我懂你意思了!”
声音亢奋,像个陷入爱河的傻小子。
江肆直接停在了原地,看着施月的眼神晦涩不明。
施月抬头,意识到事情好像完全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偏,神色着急,她看着江肆想要解释。
就见着江肆一只手解开马甲扣子,脱下马甲,全程那双灰色的眼睛都看着施月。
就像小时候刘小军哥哥不让她和他一起玩时,他看人的那种眼神。
那是种极度抗拒愤怒难堪,到自我放弃,退缩。
江肆穿出赛道,直直地离开了操场。
施月的视线一直追着他,看见苏超一行人惊讶地簇拥过来,他走到哪儿,人流都会自动地分开一条道。
五千米中途弃赛的人有很多,裁判看他出来也没多问,在江肆的成绩后面画了个叉。
李淼淼尴尬地看着施月,汗颜道:“玩脱了。”
班长她们倒松了口气,感叹:“太好了,他弃权了。”
所有人惊呼:“稳了稳了,喜提第一名!”
只要江肆不在,那第一名就稳了。
刚才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虽然周扬勉强能跟上江肆的脚步,但江肆神色轻松,周扬已经咬紧牙关。
感觉再追一圈,周扬就会彻底被江肆甩在身后。
班长对施月的美人计很满意,笑眯眯地凑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施月,干得漂亮!”
在化学式里,施月妥妥地就是个能短时间激发周扬潜力的催化剂,不,比催化剂更管用!
施月呆呆地应了一声。
班长开开心心地嘱咐:“周扬今天是大功臣,把糖水给他准备好。”
说着她就要转身去忙别的事了,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回过头叮嘱:“一会儿扶着他走几步,先别急着停下,不然容易缺氧头晕。”
施月心里惦记着江肆,轻声说:“好。”
没了江肆,这场比赛的看点也少了大半。
周扬领先所有人大半圈的距离,却在最后一圈被人超车。
他之前为了和江肆较劲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以至于身体到了强弩之末,实在提不起一点劲冲刺,眼睁睁看着第一名拱手他人。
班长的像是坐了一个过山车,心情跌宕起伏。
不过还好,第二名好歹也是个奖嘛!
比赛结束,施月端着葡萄糖往终点方向走。
周扬就立在那里,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对不起啊,施月,本来想拿第一来着。”周扬挠挠头,接过施月手里的糖水,但没急着喝。
施月心不在焉地摇头:“没事,第二名已经很好了。”
周扬看着低垂着头的施月,握着纸杯的手僵硬到发颤,他轻咳了声,试探道:“施月,你刚才说……”
“周扬。”施月抬头,实在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道歉:“对不起,刚才你们误会了,我只是单纯的给你加油而已。”
“啊?”
施月轻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这样啊。
周扬懂了,也没生气,坦荡地把糖水喝了,爽朗地笑了两声:“哈哈哈没事儿,说啥对不起。”
他把纸杯捏紧,右手拇指指了指大本营,道:“我先过去?”
施月看了眼他的腿,小腿有些发颤。
她问:“需不需要我扶你?”
“不用不用。”周扬赶忙摆手,这么扶过去,谣言更止不住了。
当事人表示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
他转身的时候,正好看见看台上坐着的几道人影。
江肆下场之后并未着急离开,而是坐在那里,一直看着赛场的情况。
眸子幽深,情绪不明。
周扬对二人的实力悬殊最清楚不过,他有点心虚。
如果不是他弃赛,自己恐怕连第二都拿不到。
周扬没说什么,埋着头离开。
刚跑完五千米,现在大腿酸胀得很,走路也不是很利索。
施月也看见了江肆,鹿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刚想上前。
就见江肆没看到她似的,低头和另一个人说话,全程无视她。
“……”
施月停住脚步。
她心里,突然出现了一阵怪异的酸涩感。
等江肆离开之后,李淼淼才畏缩地从旁边过来,吐了吐舌头,抱歉地问:“你要不要去找你江四哥解释解释?”
施月不用想就知道,他现在一定是去学校天台上抽烟。
靠在围栏上,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深吸一口,薄薄的烟雾在喉间翻滚。
画面感十足。
“有问题咱当天解决。”李淼淼板着个脸,视死如归:“如果需要姐妹解释,尽管找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施月被她逗笑,她点点头,拜托李淼淼帮自己请个假。
李淼淼哪里敢推辞,这个事本来就是她弄出来的,要是被江肆知道,还不得掐死她!
“去吧去吧,班长那里我来说。”
施月离开操场,朝天台走去。
连着爬了七层楼,总算在顶层看见了熟悉的一片黑色衣角。
苏超不知道被江肆打发到哪里去了,此刻天台上就只有江肆一个人,被墙角挡了大半个身形。
施月站在楼梯口,喊了他一声。
没有人应。
江肆夹着烟,抿住烟头,吞云吐雾,烟雾从他站的地方飘散出来。
施月没着急过去,而是站在楼梯口解释:“刚才是班里同学让我给周扬加油的,毕竟是一个集体,我没有要向他表白的意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着急地过来解释,为什么那么害怕他误会。
江肆没有回应,她知道他在听,慢吞吞地说:“我真正想喊加油的人,是你。”
江肆吸烟的动作一顿,风吹过他的衣角,翻飞起小小的弧度。
他侧过脸,眼睛半眯着,明显还没有气过,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抬脚踩上去,把最后一点火星熄灭。
他说:“月月,你不用这么哄我。”
施月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什么……哄你?”
她红了脸,两只手背在身后,紧张地缴来缴去:“我没哄你,我说的是真的。”
初冬的太阳,明亮但是没有温度。
江肆看着面庞迎着光被照耀的施月,沉默良久,出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施月小心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
江肆面色冷淡,眼里的情绪看不清是喜是怒,语气更是平静。
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更加不能放江肆一个人。
她干脆走上前,站到他面前。
他刚跑了步,一身汗味,还裹挟着香烟味,实在算不上好闻。
而施月,常年生成个奶包模样,不仅皮肤白净,浑身更是又香又软。
她刚靠近,就带来了一阵馨香,江肆的喉结就上下滚动了一番。
脑海里适时出现之前年级上调侃施月的话。
“香得要命,浑身连骨头都是软的,也不知道抱起来会是个什么手感。”
不用低头,他就能感受到,确实很香。
再一想到抱她……
江肆猛地把烟掐灭。
施月丝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凑到他面前,背起手踮着脚看他的表情。
阳光穿过江肆的碎发,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眼神晦暗不明。
他和她年龄差距本来就有好几岁,如果不是因为突发意外,他休学了几年,不然现在应该早就念大学了。
他已经成年,那些该懂得不该懂的多多少少明白一些。
可施月还是白纸一张。
她一抬眸正对上他的眼睛,江肆慌乱地别开脸。
施月又靠近了一点,气息近在咫尺,声音软得可怜:“怎么了嘛,我给同学加个油,就这么生气吗?”
江肆心里一紧,双手不自觉握成拳头。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的意思是,他在吃醋?
似乎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江肆的拳头越捏越紧。
是啊,他这是怎么了?
只要施月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住烦躁,发狂,他明明不配,明明……不该来。
江肆不敢让施月意识到这一点,他微张着唇,喉咙干涩:“你想多了,我没有。”
“真的吗?”施月忍不住笑,踮着脚,双手搭在江肆肩膀上,郑重其事道:“有没有都没关系,江四哥哥你放心,在我心里,你肯定是排第一位的,下次不管同学说什么,我都只给你加油!行不行?”
江肆心里一痒,是那种被人用羽毛来回刮蹭、荡漾着的酸痒。
从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看着施月,鼻尖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味。
江肆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香包呢?”
施月这才想起来,在校服包里摸了摸,掏出一个紫色的小香囊。
香囊经过处理,散发着淡淡的腊梅香味儿。
“给!”施月大气地把香囊递到江肆面前,看他不纠结了,她心里也放松了不少,凑到他面前,把东西放进他兜里。
作为送给他香囊的回报,施月理直气壮的要求他把自己背下楼。
反正这边楼梯也没什么人走,不会有别人看到。
江肆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不解。
施月羞涩地看着他,鹿眸水光潋滟,她软着声音闹他:“腿软,下不去了。”
她刚才可是一口气爬了七楼呢!
江肆皱着眉头,成年后还从来没人敢让他背过。
他站在原地没动,也没答应。
施月直接往后退了好几步,做了个冲刺的动作。
江肆无奈,在她做好冲刺动作之后背对着她半蹲着身子,身后一道身影飞快地踏着步子跑过来,像个树袋熊似的蹿到他背上。
他身子都不带晃的,稳稳接住她,步子迈得又快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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