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整整三天的时间,都在补拍前面的戏,所有人都知道时间紧张,拍戏的时候神经都是紧绷着的,尽力做到一条过。


    只有宋时行一个人悠闲得很,拍戏之前还调侃两句,拍完了就没事人一样走一边去了,发个微博,刷刷朋友圈。


    有一次拍夜戏的时候还迟到了二十分钟,娄金辉直接炸了,当着全片场的人喊:“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导演放在眼里?!”


    宋时行知道理亏,说:“是我的错,但我确实是干正事去了。”


    娄金辉问什么事,他却不说了。


    “行,你就诓我吧。”娄金辉气得要死,当晚给人ng了好几次。


    事后宋时行还跟人开玩笑:“咱娄导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子小了点。”


    这话传到娄金辉耳朵里,没把心脏病都给气出来了。


    本想着第二天找人算账,结果微博上又突然冒出来关于那晚酒店亲吻事件的辟谣。


    视频里冯耀精神恍惚,瘦得都快脱相了,说什么:“我就是想拖他下水强吻他的怎么了?他敢举报我吸毒,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你这个不孝子!”


    “我是你儿子!你向着外人说话!咳咳……爸、爸你别走——爸!”


    视频一出,全网哗然,底下评论全是“我靠这也太阴险了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精神病鉴定完毕”之类的话。


    与此同时,之前传播谣言的各大网络媒体也纷纷公开道歉,李继书微博底下也涌来了不少哭诉的人。


    “小哥哥我们错怪你了请你原谅呜呜呜……”


    “我就说吧,小哥哥一看就是很乖的那种,都是那些坏人诋毁造谣!”


    “出门在外男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哦。”


    李继书一时惊讶,他完全没料到事情会突然出现反转,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封少恒,封少恒却说事儿是他干的,但不是他的主意。


    听到说出的那个名字后,李继书明显愣住了。


    怎么可能是宋时行呢,他这两天连话都不肯跟他多说一句,完全公事公办的样子,就算他主动找他说话,对方也总找借口避开他。


    他怎么可能会在背后帮自己?


    封少恒却说:“小宋就是脾气大了点,人并不坏,这件事情上他帮了不少忙,你们有再多的误会也该解开了吧?”


    李继书听完心里乱糟糟的,实在忍不住偷偷找男人问,男人却笑笑:“我之前受了封哥的好处,帮你也就是帮他,没什么别的意思。”他站在酒店房间门口,两只眼睛打量着拘谨别扭的人,明明语气温和但却是客气过了头。


    李继书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问:“那……我也想谢谢你,我能请你吃个饭吗?”


    男人表情为难:“这两天忙,等之后有机会再说吧。”


    俩人把话说到这份上,真的是冷的不能再冷了。


    娄金辉就纳闷了:“不是你干嘛呢这是,背地里给人帮忙,当面对人这么冷淡,你想干什么呢?”


    宋时行:“我帮他那是做善后工作,还有我这人就这样儿。”


    娄金辉:“操,你就承认吧,你就是放不下!”


    “……滚。”


    娄金辉被赶了出来,对着门口骂了句鸟。


    这狗东西,越活越不知收敛。


    早晚得栽。


    但宋时行并不觉得这么做过火,他帮他跟他冷着人是两码事,公事公办,对谁都好。


    只是这样的气氛,时间久了剧组里的人难免看出来,早上的时候郝梦真偷偷跑到化妆间问李继书:“你是不是跟宋哥闹别扭了?我看你好几次找他,他都对你爱答不理的。”


    李继书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回避:“可能是我性格不讨喜吧。”


    “什么呀!”郝梦真替他着急,“你越这样就越容易挨欺负知道不?咱得挺起腰杆来!”


    李继书被她生动的表情逗笑了,摆摆手说没什么的。


    他脸皮薄,被拒绝了两三次,也知道不能再惹人烦了,便认认真真准备拍戏。


    他经验少,但学得认真,每次拍戏前都去找导演听戏,晚上回去的时候再练练台词,对着电影学习表演技巧。


    导演对他认真的态度非常满意,心里想着某人要是有他一半的认真那他可就烧高香了。


    只是戏拍到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却出了状况。


    “停!感情不到位!你紧张什么?你这时候你是愿意为了皇帝牺牲一切的,但因为身份的卑微跟身体的残缺不断地否定自己,你是在跟自己较劲!不是完全的抵触!”


    片场里,娄金辉毫不客气地开骂。


    李继书擦了擦汗:“我知道了导演,我会好好拍的。”


    可惜下一场没演多久又被喊停,喊了几次之后娄金辉终于绷不住了,冲人喊:“你就想象自己一个特别特别喜欢又不敢喜欢的人!再来一遍!”


    谁知李继书站在那儿愣了,脸红说了句:“我没有……喜欢过人。”


    旁边,宋时行抬了抬眼皮,又漫不经心看向了别处。


    娄金辉愣了两秒后说:“没喜欢过人?没谈过恋爱?”


    李继书摇头,表示真的没有。


    娄金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后面重头戏都在俩人感情的拉扯上了,可他这时候居然告诉他没喜欢过人!


    当天晚上,娄金辉把两个主演叫来说戏,宋时行一过来就懒散地往沙发上靠,李继书则端端正正坐在另一边,跟听训的小学生似的。


    娄金辉严肃着张脸:“你俩挨得近了点。”


    宋时行眼皮子一抬,一副大爷样儿:“听戏就听戏,坐哪不一样?”


    “一样个屁!你以为你今天表现得很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给你留着面子哪!你没能调动起对方的情绪你也有责任!”


    宋时行耸肩,表示不跟吃了枪药的人吵。


    娄金辉平复了口气,把今天的镜头回放了一遍,一点一点地揪细节。


    “李隆泗刚开始是调戏的心思,你一开始扒他衣服,把人拽进水里纯粹是为了欺负人,这一点你能放开多少就放开多少。另外阿良这部分,刚开始你可以表现出惊慌失措还有羞耻,你不能接受这种关系,心里有伦常的枷锁在,等之后慢慢察觉到自己喜欢上了李隆泗之后内心开始挣扎痛苦,明白吗?”


    李继书点点头,宋时行也收起了散漫:“明白。”


    “真明白了?明白了你俩就先排练一下,我先出去,两个小时后再过来验收。”说完娄金辉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两根手指头在眼前比划了一下,“我就在门口盯着你俩!”


    他人一走,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俩人的呼吸声。


    事实上,宋时行现在头疼得厉害,他当时应下了拍戏完全没考虑后面的事。要拍暧昧戏,说不定后面还会有吻戏亲热戏,别人也就罢了,都知道是为了艺术献身,没人真的往心里去,可李继书不一样啊,对着他那张脸,太容易掺杂现实情绪了。


    想到这儿,宋时行真有几分后悔了,但后悔也没办法,自己选的路还指望别人给他走?


    他扭头,斜眼看向旁边的人,瘦削的身骨,短发下掩着半截圆润的耳垂,上学那会儿脸上就没二两肉,现在瞧着更硌人了。


    那闷不吭声儿的脾气也跟以前一样,憋死个人。


    “干什么呢?”他开口说了第一句。


    李继书支支吾吾:“不是说排练吗,我先翻翻台词。”


    宋时行哼了一声,突然站起来:“骗谁呢,台词你不早背下来了?咱们直接开始吧。”


    李继书脸红:“可我还没……准备好。”


    “不用准备,娄导不是说了吗,调动不起你的情绪,是我的错。”宋时行不轻不淡地冷笑,接着往这边坐过来,不由分说把人手里的剧本扣在了桌子上。


    他人高马大,胳膊长腿也长,这么单手撑桌,手臂上的筋络清晰分明,但跟健身房里那种喷张的肌肉感不一样,恰到好处的迷人,优雅中又带着股流氓气。


    李继书对此并不陌生,以前私下里男人也爱欺负人。


    他不怎么自在说:“我们可以先探讨一下剧本。”


    剧本有什么好探讨的?


    宋时行盯着人,过了几秒把手收回来,薄唇一张:“行,我先跟你聊剧本,那你说说,那小太监为什么会喜欢李隆泗?”


    李继书松了口气说:“他一开始是觉得李隆泗可怜,后来李隆泗对他不一样。”


    “只是这样?”


    李继书点点头,他觉得应该是这样。


    谁知道说完男人就闷声笑了,李继书抬头问不对吗?


    宋时行就冷声说:“当然不对,你当那小太监跟你一样纯情啊?告诉你,天底下男人一个样儿,都是先看脸的,你看原著上怎么写的——李隆泗,相貌出众,龙姿凤章,他要是个五六十岁的遭老头子,你看那小太监还喜不喜欢!”


    李继书一下子蒙了,反应过来之后辩解:“你、你这是歪理邪说!”


    “我歪理邪说?”宋时行笑了,“这是人性,所有男人都一样!”


    李继书红着脸想辩解,可宋时行突然眯着眼睛盯他:“那你说,我这张脸跟贺启东的脸你喜欢哪个?”


    “什么?”


    李继书完全被他的问题整愣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他没想到宋时行会突然提起贺启东,上学那会儿他就看人不顺眼,后来出了那事儿他就没敢再提贺启东这个名字。


    “说啊,我跟他,你觉得谁好看!”


    宋时行语气近乎逼问了,天知道他怎么会拿自己跟贺启东那个狗玩意儿比,只是他打定了主意,这人要真模棱两可地糊弄或者说了他不爱听的,这戏他还真就不拍了!


    但几秒钟过去,李继书还呆在那儿,直勾勾盯着他的脸,表情像是纠结得要命又像是欲言又止,被那样的眼神盯上几秒,宋时行忽然就觉得没劲了,自取其辱那一次就够了,要再让这人打他一次脸他还真就犯贱了。


    “算了,当我没……”


    谁知话音未落,耳边就响起微弱的一句:“你好看。”


    宋时行一愣,接着猛地抬头。


    “你再说一遍?”他呼吸都沉了。


    李继书脸红:“你、你好看呀。”


    虽然这个问题让他有些为难,但他也不会撒谎,只是说完就见男人的嘴角抽了抽,接着面部肌肉终于控制不住开始笑,先是闷声,接着是大笑。李继书看着情绪突然不受控制的人,心里莫名有些乱。


    好在男人笑了一会儿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说:“我信了,你是真没喜欢过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要真跟贺启东有一腿,怎么可能说他长得好看呢。


    尽管这样,宋时行心里头还是有丝不痛快,但再说下去气氛就没了。


    他站起来:“行,废话不多说了,咱就先过过戏。”说着把手机摄像机调出来,往液晶电视上一搁,“开始吧,第十七场。”


    第十七场拍的是李隆泗喝醉了酒,把阿良当成宫女抱住,后来发现人不对但也没有放开的剧情。


    虽然有点尺度,但只露上半身,李继书好不容易调整好了情绪,结果宋时行上来就把他衬衫给撕了,李继书心疼得跳起来:“我的衣服!”


    说完也不知道一脚踢在了哪,宋时行疼得直接跪了,他黑着脸:“你往哪踢?咱排练呢!”


    李继书也愣了,很快说:“那是我表哥前两天给我买的衣服,太、太贵了……”


    宋时行简直想笑,操,就那么一件衣服,他往他那儿踢?


    这戏真排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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