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散步。”
黑发青年个子挺高，眉眼微垂，眼神干净又明亮，回答警察问题的语气和神情平直又淡定。
警察：“……”
警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除去边上有些煞风景的未开放人工湖，这个榉树林的环境确实不错，清静又凉快。
“怎么发现尸骨的？”
他没问“为什么会发现尸骨”——女贞树下的白骨，并不经过深挖，而是浅浅地埋在土层下，扒开草皮和泥土，很容易就能看见。
“因为一株女贞树太突兀了，走近看的时候发现土里伸出了指骨。”青年回答，露出有些无奈的神情，“那样子就像骨头快从土里爬出来……”
警察没对他后面那句话发表意见，但握着笔的手顿了顿，也不准备再问下去。
“你……表现得很平静啊。”
据接警员所说，报案人的语气太过平稳，要不是地址和身份都直接说了出来，估计会当成恶作剧。
而且对方到现在也没有表现出受到惊吓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会怀疑他就是凶手呢。
“在美术室兼职的时候，搬过人骨模型。”源深平静地回答，“我胆子挺大的。”
树林外面已经有学生在探头探脑地看并且窃窃私语，而此时在警车来时接到消息的校方才急匆匆地赶来，并让没事干看热闹的大学生们赶紧离开，不要打扰警方调查。
源深垂下眼：“警察叔叔，我可以走了吗？”
警察：“……”
边上正走过来的女警扑哧一笑：“他可比我小，你要叫我什么？”
“阿……”源深犹豫了一下，瞥见对方眯起的眼睛，又改了口，“姐姐。”
“你可以走了。”女警没追究，“看在你是发现人的份上，稍微透露一点。那具尸骨，有三四年了。登记了联系方式吧？手机别关机，说不定凶手会想报复你呢。”她半是开玩笑带着点试探，半是严肃认真地叮嘱，这样说道，“不要向别人透露，同学。”
源深点了点头：“谢谢，我会注意的。”
警察们去应付来询问的校领导了，他微皱着眉，弯腰钻出封锁现场，悄无声息混进散开的围观群众里面，慢走了一会儿，谢玉弄追了上来。
……
“……怎么回事？”谢玉弄欲言又止，还是问了出来。
“你在人工湖附近撞鬼，我就来看看。”源深说，叹了口气，“人的指骨露出了地面，所以报警了。”
［他肯定有什么没说！］
［听上去蛮正常的。］
［态度可真冷静，不怕么？］
［所以他听主播的话，就直接来了？是不信还是什么？］
谢玉弄觉得对方可能是想解决掉女鬼。
“你有知道些什么吗？”源深问道，看上去不太关心自己发现的尸骨。
“我去问了她寝室的人。”谢玉弄忙说道，想起当时的古怪气氛语气也有点僵硬，“她比较喜欢灵异事件……我也挺感兴趣，军训离得近，所以才和她刚入学就能一起玩了。”
她在心里默默流泪，从撞鬼的那个星期四晚上，她就后悔到想骂自己是个蠢货了。
“唔……”源深沉吟了一下，安慰般地说道，“在我第一次知道真的有鬼之前，我也挺喜欢灵异向的奇闻异事。”
谢玉弄有些困惑：“你什么时候知道……真有鬼的？”
源深：“上个星期六。”
谢玉弄：“……？？？”
谢玉弄震惊地睁大眼睛。
［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他表现不合常理！］
［不，主播适应也蛮快的。］
［那他态度还这么镇定！能解决灵异事件吗？！］
“虽然时间很短，但我已经有了一套应对鬼怪的方法。”源深微自信地微笑着，“放心，我会是强力队友。”
谢玉弄心跳又差点停止，小心觑了对方的神情，没看出来什么，于是松了口气。
［……我靠，还以为他听到系统的话了！］
［这人看上去自信满满，不会是抢着表现吧？小心把自己给坑死。］
［系统都承认的“强力队友”，就算刚知道有鬼，应该也有点能力吧。］
“她……和一个同样喜欢灵异鬼故事的同校男生，关系有点亲近。”没敢深想的谢玉弄继续说道，“她的室友说他们今天上午一起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很高兴，收到一个……奇怪的礼物。”
“她们对灵异不感兴趣，但那个礼物，食指大的木雕，让她们看着觉得很不舒服。但她却很喜欢，直接戴在脖子上，午睡的时候都没摘下。”
“她们寝室有午睡的习惯，有人不睡也不会开大灯；今天在寝室的就两个人，睡得熟，听见声音才知道她跳楼了。”
说完自己打听除了的这些消息，谢玉弄紧张地瞅着源深：“学长，接下来要从哪里查？”
“木雕的照片你有吗？”
“……没有。”
“那男生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这个有。”
许志义，大二生，从空间的照片看，是个浓眉大眼很有安全感的正气小伙。
源深摸出自己的手机翻了一下。
哇哦。他在心里无声地惊叹了一下。
对方大一和自己加了好友，也发过一些灵异事件，但他是自娱自乐那一挂的，没怎么搭话，渐渐就不再发消息了，他又懒得清理列表，就还留着。
而且他记得，有一件事……。
他抬起头，心不在焉地扫过远处的一辆垃圾车。大学生产生的垃圾很多，一栋楼一天下来就能把几个垃圾箱填的满满当当，所以校园里垃圾车的行驶是在自然不过的画面。
弯腰从地上捡起垃圾丢进车厢的中年男人，蓝色衬衫，草编帽挂在背上，皮肤黝黑，饱经风霜。
这辆垃圾车，已经在那里停了有一会儿了。
“学长？”谢玉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放在心上，“你认识许志义吗？”
“大二做志愿者认识的。”源深简单地说，“他也就灵异和我发过消息，我没理。”他看了她一眼，“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女生？”
被这突变的话题弄得一怔，谢玉弄犹豫道：“现在也不知道她的情况……”
“你明天去见见吧。”源深说，“你不是也觉得那个木雕有问题吗？”
谢玉弄点了点头，她模模糊糊中感觉对方可能有了些猜测，但并不准备告诉她。
“我有一个疑问。”在他们要分开的时候，源深对她说，“为什么，你们玩真心话大冒险，会有要去‘没人知道有鬼’的树林这个选项呢？”
谢玉弄惊悚地抬头看他，一瞬间犹如置身冰窖。
“所以去看看吧。”青年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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