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顿时哗声一片,纷纷激动道:
“这小子厉害啊,居然打得中那根悬线?!”
“她肯定是练过的,不可能不会打枪!”
“头儿,好好查查她的背景吧……”
然而眼前突然一片模糊,惊讶的声音和苍白的画面都飞速远离了。
几秒后,姜铮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小树林里,就在陈美兰和葛翠丽身前。
什么鬼?
姜铮立刻就地坐下,努力回忆起来。
因为刚才碰到枪身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于某个训练场景似的。
在那里,四周都挂有明亮的光源,靶子是高速移动的,甚至都快出了残影,但她依然能十发九中,赢得喝彩无数。
而从枪筒里射出来的,居然像是……激光!
难道,她曾经握过枪吗?
【你确实握过枪,但也为此对整个人类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这话说得好像她是恐.怖.分子一样。
可拉倒吧!
既然都犯下了这么大的罪过,那怎么不直接处死她?
【你即将被执以极刑。】
【在此之前,按照要求完成任务,是你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赎罪机会。】
姜铮嗤笑了一声。
她该是犯了多“大”的罪过啊,才能被强制要求做一名“贤妻”去赎罪的?
简直是千古奇谭,闻所未闻吧!
【别让我们失望,也别让你自己后悔。】
姜铮:“巧了这不是?我不想让自己后悔,所以只好让你们失望了。”
【……我们是为你好。】
姜铮:“你是我爹还是怎么着,爹味儿这么重?”
【……请注意,如果你再碰触枪械,将会再次回到之前的时间点。】
【请重新调整计划,专注完成任务。】
姜铮故意问道:“既然你不想让我参军,那我去投靠土匪如何?”
【……】
姜铮就当它是默认了,心中越发不解。
不过虽然想不通系统到底意在何为,她这会倒是不茫然了。
因为这些话至少说明了一点——她,很,重,要。
它虽然总说“消极应对会有惩罚”,但她屡屡顶撞、固执己见,至今也没受过任何惩罚。
她猜,或许是她有什么特殊之处,使得它或者它背后的人即使有心想惩戒她,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姜铮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努力回忆,但脑中始终是一片模糊,回忆不起来什么。
肯定是系统搞的鬼。
突然,系统又放了一段投影。
还是上次在黛蓝星海下,看到的英俊青年。
只不过他这次穿着休闲的衣服,悠闲地走在沙滩上,笑容阳光而温暖。海风吹起他栗色的头发,他摊开修长白皙的右手,手心是一堆彩色贝壳,左手伸向姜铮,似乎是在发出邀请。
【他一直在等你,等着和你团聚。】
姜铮立刻激动起来了。
不过她不是因为见到青年的幻影而激动,而是她确定了——只要她不配合,系统就肯定还会不断拿她的真实记忆来诱惑她。
那她只要我行我素,肯定能一点点的拿回自己的所有回忆!
它不是总想让她做一个不得不依靠男人的娇妻吗?
那她便偏不要如它的意,当即决定改变计划。
她原本是想从那神秘私宅下手,最好能和那个神秘的小百合见个面好好聊聊,看是否能获得更多助力,但她现在突然觉得——曲线搞事不够刺激,不如直接搞事!
……
见她一直沉着脸不说话,葛翠丽忍不住小心翼翼道:“姜先生,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不如现在就告诉你们女子们还有什么别的活法。”
姜铮迅速回过神来同她们讲了一段话后,一脸严肃道,“你们已经知道答案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葛翠丽听得脸色从白到青再到白,被震惊得失语了,陈美兰却双眼放光,拼命点头:“我很愿意,我想跟着你一块儿干!”
“你如果还要去找你的丈夫,我也支持。”见葛翠丽神情犹豫,姜铮心里明镜似的,掏出两个银元递过去,神情淡淡道,“一点心意,祝你好运。”
葛翠丽慢慢接过银元,咬唇躬身道:“多谢姜先生搭救之恩。”
姜铮面无表情地挥挥手,赶人似的催促道:“要走快走,等天黑可就不安全了。”
天黑之后,躲藏的人们就会出来捡漏,也会抢夺物品和地盘。
而女人和孩子,就属于“物品”之一。
这会儿,天色已经有点黑了。
葛翠丽牵着女儿跪下,向对她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葛翠丽对她丈夫真是一往情深。】
姜铮眯起眼睛:“是一往情深还是不太甘心,还很难讲吧?”
【什么意思?】
姜铮笑笑不语。
没见过几面就结了婚,婚后没多久就怀孕生女,随后丈夫就独自远行了……这能有什么感情基础,能是一往情深吗?
她大概率是觉得好歹为他老x家付出那么多年,现在却什么都没了。她带着女儿无依无靠、又身无一技之长,娘家也不会接受她们这样的拖油瓶吧……
不抱着微弱的希望到处去找他,她还能怎么办呢?
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放下已经投入的沉没成本的。
而对于姜铮来说,也一样。
成熟的人很快就能判断出对方品行如何,也能很快判断出对方是否值得继续花费时间精力。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不讲利益讲什么?
就算是救世主,也会定出个优先顺序的。
而对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来说,更是无非“合则聚、不合则散”罢了。
目送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后,姜铮才转过身,严肃道:“往大了说,这可是要杀头的买卖。你真要跟我一起干吗?”
陈美兰眼神热切,语气坚定道:“姜先生要做的事很好,我也想出一份力……再说我反正光棍一条、无牵无挂,没在怕的!”
“好!”
……
这场官匪之间的鏖战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两个月才算告一段落,给这座城市再添不少疮痍。
冬季悄然来临,萧瑟寒风不时地吹过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
轻手轻脚地关好窗后,姜铮扭头看向埋头苦学的陈美兰,欣慰的笑了。
这里离学堂不算太远,安全且隐蔽。
那天她带着陈美兰来这里住下后,就开始教她识字。
陈美兰幼时居然还曾在私塾边上旁听偷师,本身也聪明,所以学东西很快,字也写得秀中带刚,很漂亮。
她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闲暇时会抽空赶制些奇巧的手工艺品,拿去市集上卖,顺便探听需要的消息。
某天,陈美兰回来后,激动地告诉姜铮说,松城发生了些变化!
原来当初姜铮质问吃瓜群众们的话早就犹如星火燎原般传了开来,男人们把那当作闲谈笑料,最多聚在一起或是玩笑、或是泄愤似的痛骂几句,女人们却总在干活看娃的时候走神,若有所思。
一些女人甚至私下会探讨他们的对话……
不过眼下官匪正你追我逃个没完没了,男人们的心思全在这上面了,一有空就聚在一起争吵个脸红耳赤、没完没了的,哪儿有心思去注意女人们的异常呢?
毕竟,他们平时不总轻蔑地说“嘁,她们懂什么?”呢吗。
*
除夕夜,两人一起去买了红纸剪窗花,凑在火炉前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快快乐乐的过了个春节。
元宵节来临时,陈美兰去了打铁铺,去找老孙媳妇儿刘金花。
说服她没用太长时间,因为刘金花本身就不是个传统贤淑女性的性子,暗地里也揍了不守男德的老孙多次。但她始终无法改变老孙,不久前还差点被老孙当众撒泼给气得差点吐血。
不过那次姜铮在众人面前对她仗义执言,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而陈美兰也把握好了度,隐晦暗示了姜铮的真实性别,她立刻激动地一口应下:“算我一个!”
从那天以后,刘金花平时依然在家中铺子里打铁,但没以前上心了。
她招了新的活计,在老孙出去喝茶侃大山时,自己就悄悄去了那个根据地,跟陈美兰学习认字。
等姜铮手工回去后,三人便会一起整理消息和所得钱财,进一步交流思想。
像陈美兰和刘金花这样的女人,在城里并不少见。
但有力、也有心反抗这种环境的,却是少数。
甄别合适且可靠的人,无疑是件艰难且任重道远的事。
秉着“少而优”的理念,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三人只招揽到了十来个女人。
不过还好,她们都通过了苛刻的考验和考察。
小小的院子越来越拥挤了,姜铮便和其中几个手头宽裕的女人一起出了钱,带着其他人迁居到了一个更大更合适的地方。
女人们平时如饥似渴的疯狂学习、吸收各方面的知识,开辩论会、写文章、动手实操小发明;其他闲着的女人则在忙着做手工艺品、卖钱、算账……
陈美兰站在榆钱树下,默默望着那些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女人们,把目光投向耐心为她们讲解的姜铮身上,在心里五味杂陈的想:“女子们也可以有别的活法”,姜先生诚不我欺啊!
……
城内桃红柳绿,一派大好时光。
但这日,女人们却神情郑重地围坐在一起。
因为听说某户人家的妻子和野汉子苟合,被婆家和娘家所不齿,于是一致决定将她浸猪笼、沉河,以示惩戒和公允。
【这就是不守女德、不做贤妻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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