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君??”
少年惊得瞪大了眼。
他看看秦东意,又看看楼画,而后猛地挪开了一大步,还招呼自己的同伴退开些。
少年的笑容有些尴尬,他往秦东意那边靠了几步,试探着想帮楼画解释一下:
“郎君啊,事情不是您看到的那样,我们跟这位小郎君……”
少年一句话没说完就又咽了回去。
眼前这位郎君看着就不好接近,看过来的眼神也冷漠又冰冷,吓了他一跳,下意识就闭了嘴。
他偷偷给楼画做了个打气的手势,自己拉着同伴匆匆忙忙离开了。
等到那两人的脚步声远去了,楼画才轻笑一声,看向秦东意,故意道:
“怎么了,夫君?”
“你……”
秦东意带着面具,楼画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瞧见他的目光有一瞬躲闪。
他夫君这是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楼画就喜欢逗他,于是正了神色,转着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道:
“疏月君,我跟那两个小美人玩得正开心,你搅我好事做什么?我可还记得你前几日才跟我说过,如果我有一天喜欢了别人也没关系的。”
话是这样说,但秦东意也不是什么云淡风轻的大圣人,亲眼看到自己爱的人出入这种烟花柳巷,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亲眼看到时,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秦东意微微蜷起手指,找了个略显拙劣的借口:
“熔炉城危险……”
“哎,我可是暗香谷的尊主,你担心什么?”
楼画从床边起身,抬手取了秦东意脸上的面具。
他这是第二次见秦东意这幅模样。
白发蓝瞳,眼角到太阳穴的位置还生着银白色的龙鳞状纹路。
真好看。
楼画没忍住,抬手轻轻摸了一下秦东意白色的眼睫。
随后,他弯起唇角,问:
“夫君,你吃醋了?”
楼画的手从秦东意的眼睫到眉心,又顺着他的鼻梁一路往下,只是等他的手指到了秦东意唇边,却被这人张口轻轻咬住了。
楼画被他这样子逗笑了:
“你怎么真的跟小狗似的。”
楼画把手抽了回来。
他见秦东意真的有些不高兴了,也不再逗他,简单解释道:
“我是被他们拉进来的,刚在套话呢。放心,疏月君,有你这样的美人在,我哪里还看得进其他人?”
说着,楼画瞥了秦东意一眼,自己走到了窗边去。
这房间的窗子正对着熔炉城的主街,这条街目下已经被小妖们布置好了,街道两旁铺满了那种会发光的红色花朵。
楼画想起了今天从小火苗那里听到的事,于是顺口同秦东意讲到:
“疏月君这倒是来得正好,我先前听这里的小妖说,他们玉骨教的圣子大人近期会过来。那位圣子多半是你那丢掉的小徒弟吧,白泽,对吗?”
秦东意微一挑眉,点头应了一声。
随后,他目光一顿,看着楼画的背影,问:
“那你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我?我自然是为了……”
楼画话音一顿。
他来熔炉城自然是为了三世镜,但他转念一想,又突然想起来,秦东意似乎是不想让他知道以前那些事的。
于是,为了避免横生枝节,楼画只道:
“你知道,我看过金犼那张脸,还挺好奇他究竟是谁。显然,三世镜能告诉我答案,不是吗?”
这原本就是楼画的目的之一,因此,他觉得自己也不算在骗秦东意。
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秦东意微微垂了眸子。
他抿起唇,应道:
“好。”
他跟雾青都清楚,那些事情不可能瞒楼画一辈子。
他不想让楼画知道,但楼画不听他的话。
如果楼画真的执意要找回cutexx那些记忆,那秦东意想,自己也没必要去拦了。
比起“为他好”,他更尊重楼画自己的选择。
于是,他上前几步到了楼画身边,只问:
“想好怎么做了吗?”
“嗯。”
楼画瞥了他一眼,而后抬手指向街道尽头那个红色的宫殿:
“三世镜在那里,正好近期他们圣子要过来,我乘乱混进去就好了。”
“好。”秦东意点了点头。
他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抬眸时,却注意到楼画的目光似乎顿在了某处。
他顺着楼画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见人群中一个显眼的金发男人。
那人带着面具,背着手混在人群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楼画微微皱了眉,想直接从窗户翻出去,但动作间,他却瞥见了身边的秦东意,知道这人多半是要跟自己一起去的。
所以,他拍拍秦东意的手:
“疏月君留在这等我吧,你太显眼了。“
说完这话,他便紧盯着那金发男人的动作,自己翻身从窗内跃了出去。
大约是因为街上人多的原因,熔炉城的温度似乎比楼画刚来时还要再高一些。
楼画穿梭在人群中,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个金发男人。
楼画的记性不算差,他上次在九阴山就记住了金犼的身形,而且那人那独特的金发金瞳,很难不惹人注意。
他跟着那人的动作,只是没想到,那家伙在熔炉城内绕了一圈,最后竟又回了楼画先前待过的那个花楼。
只是,他进的不是花楼的正门,而是侧后方一个极不显眼的小门。
楼画抬步跟了上去,但他方才明明见男人闪身进去了,可等自己靠近,却是被一个妇人拦在了门外。
“哎,这位客官,您走错了吧,这是我们楼里的姑娘少爷进出的地方,正门可在那边。”
妇人手里捏着一杆烟枪,敲敲墙面,而后抬手指着正门的方向。
楼画上下打量她一眼,只弯唇冲她笑笑:
“哎,姐姐,方才我进楼去找我那老相好的,他们说他今日病了,可我方才还见他往这边来。那小蹄子躲着我,您行行好,放我进去寻他呗。”
“哎呦呦。”在这种烟花之地,妇人也见多了这种事情,只问:
“小郎君,您相中的是哪位啊?”
楼画顿了顿。
他想起方才在房间内给他倒酒的少年,那腰牌上似乎写着……
“阿七。”
楼画笑答:
“我寻阿七。”
“阿七呀,我记得他在的啊。”
妇人嘟哝着,用烟枪敲敲小门,冲里面人喊了一句:
“哎,你,去把阿七找来,他的老主顾寻他呢,躲着人家作甚啊。”
有了妇人这句话,那少年很快被带到了楼画面前。
阿七见到楼画,多少有些意外,他看看身边的妇人,又看看楼画,忙上前拉着他的手臂,道:
“郎君,咱们去那边说话。”
楼画没说什么,只笑着点点头。
阿七带着他,去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他回头张望一二,确定妇人看不见这边,才悄悄问楼画:
“小郎君,怎么又来寻我了?你夫君走了吗?”
“嗯,走了。他一走,我这不就来找你了?”
楼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阿七,笑问道:
“但我没寻见你,你们这是来了什么贵客吗?”
“嗯?应该能找见我啊。”
阿七心思单纯,听楼画的话并没有多想,只顺着他的话说:
“我们这刚刚是来贵客了,但我不够资格去服侍他的。”
“怎么,我们阿七这么漂亮,那被猪油蒙了眼的竟瞧不上吗?”
楼画抬手轻轻摸了摸阿七脸上的面具,道。
阿七被他说羞了,垂眸道:
“不是啦,只是那位贵客向来只喜欢白发蓝瞳的男孩,我哪样都不占,自然去不了的。”
听见这话,楼画微一挑眉。
白发蓝瞳?
这两个特征,很难不让他联想到某个人和某条龙。
楼画笑意渐深:
“这样啊……”
说着,他抬手环过了阿七的脖颈,把人往自己这边带。
“小郎君,你要在这里吗?”
楼画那一套一套的漂亮话就够阿七迷糊了,所以即使在外面不合规矩,但他还是没有推拒,还闭上了眼睛。
只是阿七并没有等到小郎君的温柔,而是后颈一痛,失了意识。
楼画抬手扶住软倒的少年,把他用隐匿术法藏在了墙角。
而等他自己再出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阿七的身形和模样。
他顺着小路,又回到了那个小门,结果却被那里蹲守的老妇人又拉了过去。
老妇人压低声音问:
“哎,阿七,刚那个小郎君什么情况啊?”
楼画轻咳一声:
“那小郎君有家室的,先前他家里那位找上来了,这跟我解释来的。”
“啧啧啧。”妇人吸了一口烟,叹道:
“家里有人还来寻欢,男人啊,果真一个贱样子。”
“……”楼画只觉自己被戳到了脊梁骨,也没多说什么,低着头应了两声,便从小门进了楼里。
而进去之后也果真如他所料,这道门和正门所通之地并不一样。
从正门进去,是花里胡哨的大厅,而这道小门里,却是阴暗狭窄的小lj道,应该是姑娘少爷们休息的地方,而再往前,却是一道看似比前面还要华丽的房间。
楼画微一挑眉。
而等他从阴暗处走到有光的地方时,“阿七”又换了模样。
他认识两个白发蓝瞳的家伙。
想也知道,金犼会看中的自然不是秦东意,那,另一位呢。
覆着面具的白发少年身穿纱衣,低头走向那个特别的房间。
可还没等他靠近,就又被一人拉了过去。
这回拉住他的,是个红发金眸的女子。
她上下打量楼画一眼,问:
“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楼画垂着眸,答:
“我是刚来的,有个姐姐见了我之后,要我直接到这边来……姐姐,我是走错了吗?”
女子微微皱着眉,随后,她抬手,似是想看看楼画面具下的面容。
但她的动作却随着一声瓷器碎裂声顿住了。
房间内传来少年惊慌的求饶声:
“对不起,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女子蜷起手指,推了楼画一把:
“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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