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百合耽美 > 药石无医 > 第057章 烟火
    楼画愣住了。


    他看着秦东意的眼睛,似是笑了一下,随后小声又小心翼翼地问:


    “真的吗?”


    秦东意眸中神色有些哀伤,又或是心疼,但却是冲他微微弯起唇角,点了点头。


    楼画拉着秦东意的衣领,把人往自己身边拽了拽,随后轻轻抱住了他。


    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跟秦东意说,但等现在真的安静下来,他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东意任他抱着,也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情,于是主动却略显生疏笨拙地问道:


    “最近还好吗?”


    多少有点没话找话的味道。


    楼画应了一声。


    他坐在石桌上,心情很好地轻轻晃着腿。


    他像只邀功的小动物一样,说话的尾调轻轻扬起:


    “我弄掉了相柳好多脑袋,九婴也差点死在我手上,我厉不厉害?现在我自由了。”


    听见这话,秦东意微微皱起了眉。


    相柳、九婴。


    这两个代表着上古异兽的名字就这样被他如此轻飘飘的说出口,但话的内容却如此沉重。


    所以,楼画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个人这又是经历了多少事情,又受了多少伤。


    秦东意闭闭眼睛。


    他轻轻拍着楼画的背,像是在哄小孩一样,边温声道:


    “我可以帮你。下次遇到这种事,可以与我一起。”


    楼画却不以为然:


    “我自己可以,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不用你帮。”


    “但我想。”


    秦东意往后退了半步,将楼画从怀中推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我想和你一起。”


    这些天秦东意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让当初那个孩子从小哑巴、到娄娄、到十三,再到现在的楼画。


    这些名字所代表的那些人,似乎天差地别,但又好似从未变过。


    秦东意似乎没怎么参与过楼画以前的人生,他只认识娄娄和十三,喜欢的也是十三。


    所以在两人刚重逢时,他看着楼画,觉得他变了。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不是楼画变了,是他从来没有认识过完整的他。


    但以后,在楼画的故事里,若是能一直有他,也是好的。


    就像楼画当时自己说的。


    既然十三不在了,那就多看看楼画吧。


    而听了秦东意的话,楼画弯起眼睛,高兴又满足的模样:


    “好。”


    随后,他看着秦东意的眼睛,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他唇上。


    楼画倾身吻过去,碰上了那人温热的唇。


    他环住秦东意的脖子,亲吻时,楼画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疏桐院的雪停了,积雪也化尽了。


    此处阳光明媚,晴朗无云,跟他年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已是一般模样-


    清阳山探查妖气的铜铃响了一天一夜,等到第二天时,全山门的人都知道楼画回来了。


    此人以前进门还知道收敛妖气,现在倒好,来去都跟进自己家似的,外人隔着半里都能闻见他那股花香。


    一开始负责山门防卫的老仙君还问过戊炎此事要怎么解决,但当戊炎再去跟秦东意了解情况时,他看着自家那正跟鸟人牵着手的乖徒弟,吹着胡子生了一晚上的气,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最后,老仙君看着铃声大作的探妖铜铃,被闹腾得不行,索性拿剪刀把它剪了。


    而清阳山的弟子们对于楼画早已习以为常。


    曾经他们听到的话,无一例外都是说楼画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等到见了人,他们发现其实这位魔尊心情好的时候人还挺好的,也不会像传言里那样,把人的脑袋当蹴鞠踢。


    至于心情不好的时候……那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


    魔尊心情不好的时候,有疏月君看着呢。


    楼画在疏桐院住了几天,恰好赶上清阳山的宗门大比。


    宗门大比开幕那日恰好是晴天,楼画一觉睡到日头高照,才晃晃悠悠去了校场。


    他直直去了校场上方,那是校场观景最好的位置,是专门留给掌门和长老们的。


    楼画到的时候,秦东意用目光示意了他身边的位置,楼画这便高高兴兴坐过去。


    他心情不错,还给对面的戊炎老头挥挥手算作打招呼。


    戊炎最看不上他,他气呼呼地甩了下袖子,转头看向校场的方向,眼不见心不烦。


    清阳山的长老中,戊炎脾气臭,玄松是醉鬼,宗泽永远都在睡觉,莲垚神出鬼没,人到现在还没到。看来看去,在场除了秦东意,也只有元镜能跟楼画说说话。


    因此此时,元镜倒了杯茶,抬眼看向楼画:


    “上次匆匆一别,一直没联系到楼公子。不知楼公子近来可好?”


    “好着呢。”楼画有些心不在焉:


    “好端端坐在你眼前呢。”


    元镜笑着点点头,又问:


    “那相柳……”


    “被我打跑了。”楼画提起这个倒是来了兴致:


    “相柳九婴都被我废了,算不算是也为你们解决了个大麻烦,火火老头,不夸夸我吗?”


    戊炎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闻言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我还没见过你这样吹牛不打草稿的家伙,人家两个上古异兽,是你这小乌鸦说废就废的?”


    “你爱信不信。”楼画学着他的样子,也给他还了个大白眼。


    “你!”戊炎重重拍了下桌子。


    元镜看着他们两个,多少有点无奈。


    他另起一个话题分散了这两人的注意:


    “那不知楼公子可知晓他兄妹二人制造半妖的意图?”


    元镜问的这话,楼画自己已经猜到大半了,但他想了想,还是耸耸肩,只说不知。


    在两人说话时,上位又进来一个人。


    莲垚今天穿了身藕荷色的裙子。


    她虽然是和戊炎一般大的年纪,但却还是年轻时的模样,明艳动人。


    她不是空手来的,进门时手里还拎着个小食盒。


    戊炎最先注意到那玩意,他出声道:


    “哟,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呢。”


    说罢,他下意识看向元镜。


    但两人谁都没理会他。


    莲垚坐到自己的位置,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端出来一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小点心。


    戊炎离她近,凑过来看了一眼:


    “这啥?”


    莲垚没好气地把他的大脑袋推开:


    “看不出来这是桃花酥?”


    “桃花酥”三个字一出,对面的楼画立马竖起了耳朵。


    他看过来,又看看莲垚,脸上写满了探究。


    莲垚状似随意道:


    “闲来无事,学着做了些小点心。带来让你们尝尝。”


    戊炎惊得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


    “你?做点心??让我来会会……”


    说罢,他伸手就要去拿,结果却被莲垚一巴掌无情拍开了:


    “谁说是给你的了?!”


    她端起碟子,在在场众人脸上扫过一圈,最终用灵力将小碟子送去了楼画的方向:


    “给你,你尝尝。”


    楼画点点头,高高兴兴接过,下一秒人就愣住了。


    他刚才完全是被“桃花酥”这三个字勾起来的兴致,但他现在看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突然就有些抵触。


    小盘子里就放了三块糕点,每块的形状都不一样,它们一点都不像桃花酥,要真认真说,倒像是三个被揉成团的窝窝头。


    楼画抬眼又看了看莲垚,她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楼画又看看那三个“窝窝头”,想着做人也不能以貌取糕点,万一味道不错呢?


    于是楼画拿了其中最小的一块,试探着咬了一口下去。


    入口的味道一言难尽,这玩意里面还是生的,但奇妙的是外面的表皮却带着焦糊味。


    这味道的可怕程度,跟他在桃源村幻境中吃到的土块桃花酥有的一拼。


    楼画皱皱眉,连嚼一下的欲望都没有,刚动心起念想找个地方把这玩意吐了,就看见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秦东意看他表情不对,很自然地伸出手,让他吐他手里。


    楼画看了他一眼,这就摆脱了那可怕的味道。


    他把那小盘子又用灵力给莲垚送了回去:


    “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吃桃花酥……”


    莲垚把他刚才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她这就把盘子塞回了食盒里,一个人生了很久闷气。


    宗门大比是清阳山的传统,除却选拔内门弟子和考验弟子实力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目的。


    他们会在这一波参加比试的弟子中,挑出一人完成天祭。


    天祭类似于向上苍祈愿的活动,会由最后的胜者来完成。


    那人会穿上专门的礼服,在清阳山的阵台表演一段剑舞,到时会天生异象满目祥云,算是一个吉祥的好兆头。


    天祭的剑舞确实会很精彩,但比试的第一天却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这一整天,校场上全是人,每一轮都有十几组弟子两两对决。


    楼画在报名时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也看了他们的表现。


    几轮对阵下来,周野望和常楹表现得中规中矩,倒是燎鸯那小姑娘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那丫头天赋高,人也聪明,加上她本来就不是普通的十几岁孩子,在赛场中几乎是所向披靡,引得玄松和戊炎两个老头争着要预定她做徒弟。


    楼画懒得听老头子吵架。他看了一会儿,等着认识的人都完成了今天的比赛,觉着没意思,就跟秦东意说了一声,自己去后山玩了。


    后山有个小场地,也是给弟子们平日里修炼的地方。楼画去的时候,那里还挺热闹,有不少少年在那边打闹,看着像是在踢蹴鞠。


    楼画瞧着新鲜,走近几步,却是先看见躲在草丛里鬼鬼祟祟的一个丫头。


    那丫头头上带着些银饰,蹲在草丛里努力往场地那边张望着,手里还拿了棵草试图挡住自己。


    楼画微微弯唇,放轻脚步靠了过去。


    他离得够近了,但小姑娘还是一无所觉。


    楼画坏心眼地悄悄伸手,拍拍她的肩:


    “干什么呢?”


    “啊!!”


    燎鸯被吓得惊叫一声跌在地上,看见是楼画,这就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踢蹴鞠的少年们也被这一声尖叫吸引了注意,纷纷向这边张望着。


    他们看着笑眯眯的楼画,又看看地上跌坐着的弱小无助的小姑娘,都愣住了。


    半晌,也不知道是谁惊声尖叫一句,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后山,久久不散:


    “救命啊!楼画吃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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