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乐,你们在哪里?”
长长的梧桐校道一眼望不到尽头,南槐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左顾右盼地张望着,耳上的丝绒粉色蝴蝶结耳环轻轻摇晃。
深秋意重,校园里头的梧桐树早已变了颜色,深黄浅黄重重叠叠,时有日光穿过,在地上留下大小不一的光斑。
南槐仰头看着这片生长得极好的梧桐,在它们的身上感受到了美人迟暮的端庄,风一吹,树叶簌簌,一颗小小的果子砸到了她的额头上。
“哎呦。”
这是一颗黄褐色的梧桐果,圆圆似球状,身上长满尖尖的小刺儿,稍微用力捏捏又坚硬扎手的感觉。
“江蓠!”
有人在叫这个名字。
南槐还未反应过来,桃乐便拽着慕桥一路小跑冲了过来,两人今日还是穿着情侣套装,只是连慕桥也穿上了同样的暗绿格子百褶裙。
一个齐膝,一个短到大腿,身上都套着相同的衬衫外套和领花,最大的区别或许就是发型了吧。
“是校服啦,秋冬是绿格,春夏是红格,其实我觉得这两个颜色都好土的但是没办法,今天校庆大家都要穿的。”
桃乐吐了吐舌头,一头的羊毛卷被分开在耳后扎起两个小揪揪,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元气满满的样子。
南槐注意到她戴了慕桥的玫瑰边圆眼镜,下意识地有些感叹这对小情侣真的很腻歪。
“你的胃病好了吗?”
“早就好啦,实不相瞒我现在能一口气喝下三大桶冰奶茶。”
“桶?”
桃乐嘻嘻哈哈地摆摆手,然后一手拽住南槐的手臂一手牵住慕桥,非要黏在一起走路,三个人顿时将校道占了不小的位置。
“不重要啦,我带你四处逛逛。”
能以市名来命名的大学大多都不太简单,亭江大学地处近郊面积广阔,布局采用公园式不对称曲线,四周错落分布各学科组团,建筑风格也颇为土豪。
她们穿过梧桐校道,一路参观,一直到桃乐哭哭唧唧囔囔着脚疼不想走了才在一片人工湖旁停下。
“十一月了还会有睡莲吗?”
南槐有些惊讶地望着眼前延绵的红色花海,深绿色的莲叶一片接着一片卧在水面上,艳红色的莲花舒展着柔软的身姿,踮着脚尖立在莲叶上,好似翩翩起舞的美人儿。
“这是寒带睡莲,花期很长,可以持续到十一月。早上开花十点闭合,然后到晚上十点多又会开放到第二天的上午十点左右,一会儿她就要睡了。”
慕桥眼神温和地看着这片深秋中艳丽的景色,然后低头拧开水瓶给两个没有体力的小废物递了过去。
她们来得都早,逛了一路到这儿刚好九点多,赶得上看几眼盛开的睡莲,要是再晚上十分钟的话就得等到晚上了。
“很多人喜欢在这里拍照的。”
桃乐不安分地挪了挪屁股,她连坐着的时候都不能安安静静待上多久,没过一会儿又开始叽叽喳喳地找话题聊天。
“对啦江蓠我有个事之前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认识谢兰亭前辈呀?”
南槐合上瓶盖,抬眼看过去,特意涂了口红的嘴唇在明亮的光线下饱满丰盈,眼妆却干净简单,透着清澈的少女感。
“是呀,我现在和她住在一起。”
她向来有话就说,毫不扭捏,完全没想到这句话把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惊得不轻。
“怪不得她上次来接你出院呢,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
桃乐推了推下滑的镜框,面露惊讶,心里的疑惑却瞬间烟消云散了。
自从上次和病房里看见来接南槐的人,她和慕桥就一直犹犹豫豫想要问清楚这个事,但是又因为刚刚才认识加上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一直拖到现在。
“所以你昨晚给我们打电话说有人邀你来参加校庆也是前辈的邀请对吧。”
慕桥十分敏锐。
南槐乖乖点头。
“但是前辈?”
“我们也是亭江大学的学生呀,论起辈分的话谢兰亭前辈还是我们同专业的师姐呢,我真没想到能在现实中看见她。”
桃乐絮絮叨叨地打开了话匣子,脸颊有些兴奋地泛红,能在现实中碰见谢兰亭似乎带给她很大的震撼,毛茸茸的短发在风中不听话地摆来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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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以前读书的时候肯定被很多人追吧。”
南槐仰着头,看着站在台上正在做优秀校友代表致辞的谢兰亭,心里好像被揉进了一片风,轻轻的痒痒的,很陌生的感觉。
台下的人都在看她,这人却毫不慌张,眉目沉静,一如既往地白色衬衫加黑色西装外套,冷冷淡淡,没什么温度。
这种冷淡不是高傲得让人心生不满的冷淡,是矜贵的,贵族式的,有涵养的。
南槐单单只是看着对方站在台上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好像看见了年轻的谢兰亭在这个学校里走过的痕迹。
她那时候肯定很受欢迎。
优秀又漂亮得不好接近的高岭之花,身边围绕的肯定都是像现在这样一圈又一圈炙热的目光,搞不好收到的情书能把抽屉直接塞爆。
出乎意外的,桃乐毫不犹豫地摇头。
“没有诶,前辈她只读了两年就出国了,但是没传出过什么恋情,我只听说好像有个低年级的学妹偷偷跟她告白然后被拒绝了。”
南槐轻轻挑眉。
她正欲说点什么,旁边便有一道女声细细弱弱地飘了过来。
“那个,请问你们也认识兰亭学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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