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黑卡顾客？听说一口气要了好多衣服哎。”
——要是要了，折腾的也不要不要的。
“啧啧，小红这运气，羡慕不来的。”
——得罪了黑卡顾客，这运气给你，你要不要？
“听说店长都赶过来了，这笔单子下来奖金不少哦。”
——奖……哎，奖金？！
听到这，小红原本如一滩死水的心又跳了起来。
是啊，至少还能有一笔奖金。
她咧开嘴，仿佛已经看到银行卡内暴涨的金额在向她招手。
“哗啦——”
苏瓷拉开更衣室的门，身着一条蓝色长裙，黑发披在肩膀两侧，鹅蛋脸，明眸皓齿，周身的气质独树一帜，美得像一幅画。
她对着镜子轻轻转身，裙摆扬起波澜，许是哪个神话故事中钻出来的仙子。
就连同为女性的小红都看直了眼。
这气质，这脸蛋，她怎么就能看走了眼呢？
“给我拿几双鞋子来，还有能搭配的首饰和包包。”苏瓷抚平裙摆，倚靠在沙发上，缓缓端起咖啡杯。
小红摆出职业微笑，朝苏瓷鞠了躬，随后按照她的吩咐去将东西拿来。
苏瓷试完包包又试鞋子，试完鞋子又试首饰，全程她都半靠在沙发上，看着小红为她忙上忙下走来走去。
大致过了半个多小时，店长这才匆匆赶到。
店长踏着高跟鞋，毕恭毕敬的冲苏瓷鞠了个半躬，说道：“您好，我是品牌西城分店的店长，请问小姐怎么称呼？”
苏瓷：“我姓苏。”
店长：“不知道苏小姐您对我们店内的服务是否满意？”
苏瓷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小红，“还可以。”
“那您看……”店长欲言又止。
苏瓷心中了然，拿出黑卡，轻轻一甩，“刚才试过的衣服、鞋子、首饰和包，我全要了。”
这单成了！
小红大喜，对着苏瓷深深鞠了个躬，随即双手伸出接过黑卡。
谁料，苏瓷忽一抬手，小红落了个空。
她垂眸轻笑，声线清晰参杂了几丝嘲意。
“我有说过要你来替我结账吗？”
奢饰品导购这一行业有个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谁替客人结的账，这笔生意的绩效就算在谁头上。
苏瓷说出这句话，言下之意就是不打算将单子记入小红的名下。
忙活了大半天，额头上连细汗都冒出了不少，现在却被告知这笔“天价奖金”泡汤了。
小红有些懵，双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久久没反应过来。
“您的意思是……”店长半弯下腰，看着苏瓷若有所思。
苏瓷半身靠在沙发上慵懒的转了个头，对着店长努了努嘴，“你来结账吧。”
听到这句话，小红猛地清醒了过来，大步凑上前去。
她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这位小姐您是不是不知道我们行业的规矩，您刚才不是让我给您服务吗，怎么现在却要别人来替您结账呢？”
看着她这副模样，苏瓷心里冷笑一声。
她是可以不跟一个柜姐计较，但放任这样的柜姐，只会拉低品牌的档次。
苏瓷不想看到自己喜爱的品牌因为区区几个柜姐声名狼藉。
“服务？”苏瓷低头轻哼，浅喝一口咖啡，皮笑肉不笑，“你的服、务、确实不错。”
她对服务俩字用了重音，小红一下子就听懂了，脸色煞白。
苏瓷是在计较自己先前对她恶劣的服务态度。
闻言，店长瞥了一眼小红，看着她煞白的脸色，心中了然。
小红是她手下的员工，平日里有哪些毛病她自然一清二楚。
店长眼神中闪过一抹冷意，却还是保持微笑：“我会替您结账的，您今天购买的东西太多，一个人怕是拎不回去，要不加我个微信，我等会派人送到您的住址。”
有钱人哪用自己拎东西，招招手就能叫来一群助理，她这么说，一是想体现对顾客的体贴，二是为了日后好将苏瓷发展成长期顾客。
只不过店长没想到，苏瓷确实需要专人派送。
她刚打算应下，才想起来自己连个手机都没有。
“我手机没在身上，你先给我张名片吧，等会我再联系你。”
店长赶忙从上衣口袋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苏瓷。
苏瓷接过，玩弄了几下手中精致的金镶边名片，又说，“再帮我挑几套适合中年人的衣服，我现在带走。”
*
买完衣服后，苏瓷直接穿走了方才试穿时最满意的那条蓝裙，拎着打算送给原主父母的衣服，去楼下买了个新款手机，然后在商场门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原主父母生活在西城边界的城乡结合部，离市中心大概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等苏瓷到了地方，天色已经渐渐暗下了。
乡间傍晚，天空透着云朵射下几道金黄色的光芒，却也不显燥热，晚风浅拂过柳树枝叶，树枝随风摇曳，树上蝉鸣声不断，是分外惬意的村庄模样。
拉开车门下了车，还没来得及欣赏乡间美景，看着眼前坑坑洼洼的地面，苏瓷才发现自己做出了个错误的决定。
为什么要穿着新买的高跟鞋来这种地方啊喂！平底鞋不香吗！
没办法，她只好弯下腰来将深蓝色的高跟鞋褪下，露出了白皙脚趾，光溜溜地踩在被阳光晒得温热的泥土地上。
这个举动不是心疼新买的高跟鞋，而是珍惜她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
毕竟在这么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穿高跟鞋，摔不死也得是半个残废。
她将高跟鞋收入手中的购物袋内，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唤起自己的名字。
“苏瓷？”
苏瓷回头，见一个妇人拉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怯生生地盯着自己。
看到苏瓷有所反应，妇人面色一紧，又上前了好几步，“是苏瓷吧？”
妇人靠的太近，苏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个小小的后退被妇人收入眼中，眸色不由自主的黯淡了下去，看上去有些难过。
不知为何，看见妇人难过，苏瓷的心莫名揪了一下，似若一双隐形的手狠狠地攥紧了她的心脏。
这本不是她该有的反应，更像是身体的条件反射。
苏瓷缓缓抬眸，视线凝在妇人身上。
这是，原主的亲生母亲？
她缓了缓，开口：“我是苏瓷。”
妇人愣怔了片刻，内心泛起潮涌，连声音都变得激动了，支支吾吾：“我、我就知道是你……”
“他们把西西带走的时候给我看了你的照片，一眼我就记住了你的模样。”说着说着妇人眼眶湿润了半边。
苏瓷不太擅长面对如此煽情的场面，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莫名其妙又被原身的情绪影响，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堵得慌。
看来只有安抚好原身的母亲，自己的情绪才能恢复正常。
她深吸一口气，瞧着眼前这位低头垂泪的陌生妇人，放松了姿态，刚想轻声安慰，远处倏然飞过一个不名物体，打乱了她的思绪。
“嘭——”
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头，正正好好的砸在苏瓷未着寸、缕的脚踝上。
石头来自于妇人身旁的小男孩，他扯开母亲的手，迈着大步，面色不善地朝苏瓷走来。
十几岁的男孩力气大得惊人，苏瓷没设防，脚踝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大圈。
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小男孩猛地一个前扑，把苏瓷推到泥土地里，崭新的高奢蓝裙蹭上了泥土，灰一块青一块，像是烧坏了的青花瓷釉，备显狼狈。
苏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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